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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朱守道、李一:論中國書法傳統的繼承與創新 - (三) 創新之論

文章索引
對話朱守道、李一:論中國書法傳統的繼承與創新
(一) 書法傳統之我見
(二) 對話古人
(三) 創新之論
書法可以修身養性
所有頁面

(三) 創新之論

陳裕亮:剛才我們談到對傳統的學習和繼承,大家從各自角度來加以解讀。現在我們來談談創新,創新非常重要。我們對傳統學習的最終目的還是要形成自己的東西,形成自己的一種獨特的風貌、一種風格,所以創新本身是對傳統的一種延續,也是對傳統的一種發展,所以說創新非常重要。唐朝的法度已經非常完備了,那宋朝怎麼辦呢?它又在向前發展,當時許多文人士大夫和有識之士,在對唐代的法度研究的同時賦予宋代書法一種新的面貌,就是“尚意”,把這種人的情感構築出來並通過作品抒發出來,依此類推,各個時代之間形成了不同風貌和特色。

今天我們處在網絡發達,信息通暢的地球村里,自然科學的創新無疑是一個國家的靈魂,藝術方面的創新又怎麼走呢,在百家爭鳴中,各有個的說法,有人說創新會把傳統給滅掉,所以今天請二位談一談今天我們的創新該怎麼走,我們的創新應該用什麼樣的面貌表現出來?

朱守道:對於“創新”一詞,有不同理解。不少人持這樣一種觀點,認為在中華民族浩瀚的歷史長河中,古典文化中的一瓢飲,已足夠我們受用終身了。你需要繼承的都還學不完,還談什麼創新呢!可能有很多前輩不太樂意用這種字眼。

歷史總是在向前發展,對於古人來說,我們是今人,我們繼承了過去,在傳統的基礎上往前發展,再過幾百年我們也成了歷史,後人可能也在研究我們,這個時代的東西到了那時也可稱為傳統,我們這種傳統又被後人所接受,又加以傳承。就個人而言,從事書法藝術的創作,起碼注意兩條,一是不能背離傳統,要遵循其藝術規律。二是大量學習借鑒先人的研究成果,借助先人的肩膀向上攀登。想要藝術創新,我想應該是一種自然的、順理成章的、有豐厚文化傳統為基礎的一種作為,這種作為不是做作,不硬撐,不去人為拔高。對傳統的繼承越紮實、功底越深厚,其發展(創新)也就漸漸蘊藏在其中。沙孟海先生、啟功先生的書法無論擺放在那裡,我們從眾多的作品中一眼就可以看出它來,因為書法風格很獨特,很醒目,讓你永遠忘不了。啟功先生從來不說自己是創新,但你能說這沒有創新嗎?相反,如果有人高調宣布,“大家快來看呀,我現在要創新了”,這種所謂的創新往往不靠譜。

吸收一種營養,書寫單一風格,要加以發展可能比較難。我們曾經聽到過某位教授一輩子寫顏體,因為仰慕顏魯公為人,又很喜歡他的字,於是跟著顏魯公走。顏體楷書是一座高峰,你可以接近它,逼似它,你不可能超越它。你寫了一輩子,到了一定歲數,體力不行了,眼睛也花了,書寫質量開始下降,遠不如你中年時候寫的東西。當代一些著名書家如沈鵬、李鐸等先輩,對古代多種書體進行廣泛涉獵、研究和取捨,在融會貫通的基礎上自然而然的出現一種新的風采,形成自己特定的書法風格。他們成功的事例也在提示我們,借鑒古人不一定抱定單一,可以是多家,眾家,齊頭並進。多維的,複合的各種元素的借鑒,海闊天空,反而更有利於我們向前發展。

現在有些學書者,對歷朝歷代的書法藝術研究成果置若罔聞,不屑與古人進行對話,自己愛怎麼寫就怎麼寫,結果握筆如刷,寫起字來張牙舞爪、粗魯低俗。這種所謂的書法不能說沒有風格,他還真是出了自己的風格,但是這種風格低下拙劣,經不起時間考驗,一陣風吹來就過去了。

無數成功的先例告訴我們,後人學習書法要重視對傳統的學習,要充分借鑒先人的研究成果,以先人智慧為鑰匙,開啟我們懵懂幼稚的腦筋,提升我們的審美品味和辨析是非的水平,放遠我們向前探索的眼光。以先人的肩膀作為自己攀援書法藝術高峰的階梯,有傳承,才可能有發展,在古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有所創新,有所作為。

陳裕亮:說得很好!應該說這種創新一定要建立在我們對傳統的積蓄基礎之上,再結合自己的性情和學養,或者說是你的個性等等,包括現在時代的一種特色,才能夠有高度,才能夠說他被認可,從而才有生命力。

李一:對。繼承和創新是老話題,特別是80年代創新這個詞在書壇用的比較頻繁。說繼承與創新不如談繼承與發展,強調發展比強調創新更重要。 “新”就是“好”嗎? “新”等於“好”嗎?新的東西未必都是好的,好的東西也未必都是新的。現在出現的一些新作品,未必都是好的。比如剛才說到啟功,啟功這個人在生前不斷的被創新派所攻擊。說他是館閣體,沒有一點時代意識,沒有一點創新味,是保守一路的,沒有個性。現在看來,打著創新旗幟的,尤其是流行書風強調個性,但實際上反而是千人一面,相反的保守的啟功的字個性卻非常鮮明,而且他的格調也不低。

朱守道:1984年我在國家教育部工作時,向啟功先生討教許多。記得有一次在首都賓館禮堂聽啟功先生講書法,台下第一排坐著歐陽中石、劉炳森等著名書家,你可看出大家對啟功先生的敬重之情。啟先生的課講得深入淺出,課講了一半,後台有好多人給他遞紙條,主持人每讀一張紙條,啟先生便作一個回答。其中有一張紙條是“請問啟先生,怎麼樣寫字才能免俗?”這張紙條代表了當時社會上一部分人的觀點,認為啟先生雖然是中國書法家協會的負責人,但寫字很俗,沒有創意。紙條是對著啟先生來的。當時主持人念了紙條內容,啟先生在台上眼也不眨,就回答說,“你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因為我本人寫字就很俗,讓我去指導別人如何免俗,這我做不到。” 啟先生的幽默和智慧讓全場人人開懷大笑。

李一:藝術是厚積薄發的過程,是一個不斷積累的過程,一個人在短暫的一生當中,如果你能夠在前人的基礎上,你有一點提高或者是發展就不得了了,人的生命非常短暫,藝術是無止境的,每個人都有創作的慾望,你沒有創作的慾望你成不了藝術家,但這種創作的慾望如何符合藝術規律是重要的。書法的章法、結構、用筆等要認真研究。前人的筆法是怎樣的,你的筆法怎麼樣能夠在不違背筆法的規律基礎之上,又比前人豐富一些,這很重要。

陳裕亮:剛才李老師說的那種情況,它僅僅是對工具的一種革新而已,談不上創新。李老師關於創作慾望談得很好,朱司長您是如何看待這種創作慾望呢?

朱守道:有創作慾望當然好!這是書法學習和提高的動力。學習書法想發明創造,自立門戶,推陳出新,這沒有什麼不好。但能不能獲得成功?就像李一兄所說的要符合藝術規律,符合規律的你可能成功。我最近看看清代何紹基的帖本,後人學他的很多,成功的也不少,中國書協第一任主席舒同先生是學何紹基的,老一輩書法家中還有方毅、楚圖南、李一氓等等。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有詩云:“十分學七要拋三,各有靈苗各自探”,民間還有一句老話叫作“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上述幾位雖然都學何體,但各有各的風格,各有各的氣象。看看這些成功的範例,對我們不無啟發。

陳裕亮:剛才兩位關於創新或者說發展都有比較深的見解,應該說這個時代創新是一個借用詞,從科技上引用到藝術這邊來。創新這種東西最終作為一種主流,作為我們未來的傳統會延續下去,但也有一些所謂的創新,注重了形式美,忽視了內涵或者純粹成了一種革新工具,最終曇花一現。我們對於創新的態度,還應該是包容、允許,社會應該引導他,幫助他,讓他往前走。最後問一個從創新和發展延伸出來的問題。我們這個時代是多元化的時代,詹建俊老前輩講的一句話讓我感觸很深,他說這個時代各種各樣的信息太多了,誘惑太多了,怎麼辦?對於一個藝術家怎麼辦?他說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學會放棄,學會拒絕。我想問一下,作為一個書法家和理論家,我們該怎麼看待這種現象?

朱守道:前不久,我應友人之請書寫“知止”兩個大字,寫出後我望著橫幅,不禁沉思半天。 “知止”系老子所語,文字極為精煉,內涵卻很深奧。

“知止”,我想首先是一種人生態度,“適可而止”。人生活在社會中,誘惑很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裡要有數。要客觀、冷靜地深入思考,自己要把握好一個度。因些要學會拒絕,敢於捨棄那些該捨棄的東西。其次,在需要做的事情中,選擇必須是要做的事情來做。不是必須做的,就不一定去做。如果不著邊際,樣樣都來,這山看那山高,結果欲速則不達。記得有一副對聯說“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很有哲理。人的精力和時間很有限,要集中力量去做最有價值的事情。第三,要用心做事,認真做好每一件事,哪怕是一件小事。不要輕視這些看來不起眼的小事。每一天把每一件小事做好了,積累在一起,就是大的成功。

李一:這個話題比較輕鬆。 7年前我寫了一篇短文,大意是青年時代用加法,中年以後用減法。

陳裕亮:也是對前半生的一個梳理。

李一:不可能都精通嗎,確實得有取捨。取捨也是相當難的。因為50歲左右這個年齡正是做事的時候,我現在要做許多事務性的工作,可是自己最感興趣的還是書法。

陳裕亮:就是很自然的心態。

李一:對,很自然,書法這個東西是自己用心的去想去做,很願意去做的一件事情,因為書法可以修身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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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在 週六, 14 八月 2010 1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