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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時報:永遠在進化的中國漢字

明代祝允明草書手跡細部(來源: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英國的泰晤士報發表了一篇文章,介紹了中國在規範管控大量漢字方面所作的努力。為了識別中國居民身份證上的姓名,中國官方編制了一個電子數據庫。該數據庫可以識別總數約55,000個漢字當中的約32,000個漢字,其他的生僻字則被排除在外。

在使古老而欠規範的中國漢字邁向現代化的進程中,上述努力並非肇始。上世紀五十年代,簡體漢字系統的採用就大大推進了漢字的現代化進程。在中國共產黨消除文盲運動的背景下,簡體漢字被迅速提升至通用漢字的地位,以此替換了大量的繁體字。

五十多年後的今天,簡體漢字繼續保持著中國大陸規范書寫系統的地位,除了新加坡之外,其他華人地區(特別是台灣和香港)仍然在使用繁體字。

我們採訪了幾位專家,他們就書寫系統的變遷根源及其對書寫系統未來走向的影響發表了看法。

周成蔭(艾琳)(Eileen Cheng-yin Chow),

中國文學副教授王尤金(Eugene Wang),

亞洲藝術講席教授孟軒Hsuan Meng),作家,供職於紐約《世界周刊》

諾曼·麥特洛夫(Norman Matloff),計算機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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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字書寫系統的烏托邦理想

(周成蔭,哈佛大學中國文學和文化副教授)

將一整套活生生的書面語言簡化、規範化,這種理想化的衝動做法不難理解。這樣做可以增加識字率,提高行政效能,方便溝通活動,確實大有裨益。然而,這樣做也會將智慧、幽默感和趣味性從漢語當中剝離。同時,漢語對新觀念和新用法的適應力和包容力也會喪失殆盡,這就更不用說了。

因為我在台灣長大,那裡讀寫都用繁體字,所以我感覺簡體字比較新奇,有點難,也不重視。然而我大學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是去北京當文學翻譯,開始的一個星期,我偷偷查看漢字繁簡對照手冊,然後才適應了簡體字。這段時間裡,我也學會了用簡體字簽名,好讓前台接待員認得出來。這段經歷告訴我,文化純粹主義是不明智的。

如今,在中國大陸、台灣和海外華人社區之間交流的出版物和電子資料越來越多,高素質的讀者要具備在繁簡體之間進行切換的能力。這樣,問題就不再是到底用哪一種,而是都要掌握(決策者聽了可能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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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主義與平民主義的角力

(王尤金,哈佛大學克萊斯勒亞洲藝術講席教授)

繁體字簡化作為書面語言的民主化和大眾化,是中國上世紀五十年代最成功的先進革新之一。通過它,大多數民眾擺脫了文盲狀態。

長久以來,文化一直都是少數精英的專利,也是他們的專權基礎。但是,漢字變得簡便易學之後,植根於文本中的知識文化便開始惠及廣大民眾。

繁、簡字的衝突可以歸結為精英主義與平民主義的角力。近日,搜狐網站就是否應恢復繁體字做了一項網絡調查,結果多數網民表示反對。在精英主義與平民主義的分野背後,是對“純粹”傳統學問不切實際地擬古懷舊與現時代務實前瞻精神之間的對立。 (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居住著大量的華人,兩國在幾十年前就採用了簡體漢字)

恢復繁體字的主張誇大了繁、簡體字間的差異。簡體字仍然保存了漢字的傳統表意框架,這種結構上的連續性使得繁、簡體字之間的轉換順暢,便易,受過教育的人可以很快掌握。此外,許多簡體字已經存在了一千餘年。從古代墓葬、洞穴發掘出的文字來看,今天的一些簡體字在當時就已通用,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文字改革不過是給予這些地下“非法”文字以合法性而已。

恢復繁體字的另外一個理由是漢字的審美訴求。但是,體現漢語文章形式美精髓的書法,實際上卻偏愛簡體字。草書是中國傳統書法當中的一種,它筆鋒圓轉,筆勢相連,實際上就是一種名副其實的簡體漢字。例如,“行”字本來有六畫,但是在古代的書法技法中卻被簡化為兩豎筆。

多筆劃漢字的書寫令人頭痛,但是,電腦鍵盤的使用卻使之大為簡化。信息爆炸的當今社會,已經與傳統社會迥異,為什麼還要讓學齡兒童耗費時間精力去學習那些過於復雜的表意文字呢?為什麼不讓他們先掌握簡體字,然後再根據需要掌握繁體字呢?掌握簡體字著眼的是效率,掌握繁體字著眼的是文化上的進一步研修,這正是所有社會銀行家區別於詩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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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經典的迷失

(孟軒,紐約《世界周刊》專欄作者)

語言關乎文化認同,這在漢字來說尤其如此。演化了至少三千餘年的漢文字,至今仍被世界各地的十五億人所使用。其歷史之悠久,卷帙之浩繁,使得今天政府的決策後果,很可能要冒讓未來的中文使用者深受其害的風險,儘管今天的政府到那時早已不復存在。

繁體字的優勢在於,它與中文的歷史有著更加緊密和豐富的關聯。而簡體字系統則消解了漢字的多樣化特徵,並且改變了許多漢字的基本構型,使人難以充分領略漢語經典文本的全部魅力。

這不只是出於學術傳承方面的考慮。莎士比亞戲劇中使用的語言,奠定了英語的基礎結構。同樣,孔子、老子的經典著述,以及難以計數的其他經典作品,也使得繁體漢字的表意功能趨於完善。

簡體字的擁護者說簡體字易學,但是我還沒有發現能夠完全證實這一點的嚴格的科學研究。相反,一些研究卻表明,伴隨漢字簡化的漢字字形改變,倒是會引起字義的混淆。

在台灣和香港,學齡兒童習讀繁體字並無困難,而且這兩個地區還是世界上識字率最高的地區之一。同時,中國政府近些年來採取的政策表明,繁體字的實用價值、文化價值和審美價值已經得到了默認。這表現在,一些繁體字重新得到使用,政府也認可在書法領域使用繁體字。

推行簡化字僅僅是當下的政府行為,對解決問題不見得有益,我們得想辦法促進兩種字體的並存。

注:本文譯自中文,譯者為維多利亞·孟(Victoria M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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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電腦的意見?

(諾曼·麥特洛夫,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計算機科學教授,漢語學習軟件“KuaiXue”的編寫者)

繁體字簡化起初是為了縮短漢字學習過程,但是今天,中國的經濟和社會狀況已經取得長足進步,是否還有上述必要呢?這個問題並不好回答。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將簡體字轉換為繁體字將是一項浩大的工程,涉及從教科書到政府公文再到電子數據的所有方面。同時,這個轉換過程的自動化處理也面臨著極為嚴峻的技術挑戰。

難點在於,繁、簡字體本來就是兩套完全不同的系統。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漢字簡化行動,造成了一些用一個簡體字表示兩個繁體字的情況。比如簡體字“發”,就同時代表兩個繁體字——“發”和“髮”。在將簡體字轉換為繁體字時,電腦遇到“發”字,就要猜測它到底對應哪一個繁體字?這一般取決於對上下文的分析,然而有時電腦卻會犯一些低級錯誤,比如說把“丟面子”轉換為“丟麵(意為麵條)子”!

所以,儘管電腦可以自動完成大部分的轉換工作(在精細編排程序的情況下尤其如此),仍然有大量的轉換工作需要人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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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在 週五, 15 七月 2011 06: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