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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仕美篆書書法橫幅《治大國若烹小鮮》

文章索引
丁仕美篆書書法橫幅《治大國若烹小鮮》
當代人辨析
“治大國若烹小鮮”新解
“治大國若烹小鮮”獻疑與三釋
釋一:因“不數撓或者煩”像“烹小鮮”
釋二:因“守時”像“烹小鮮”
釋三:因“簡單”像“烹小鮮”
所有頁面

丁仕美篆幅橫幅,治大國若烹小鮮

丁仕美篆書橫幅,《治大國若烹小鮮》

作品尺寸:126cm×40cm

創作年代:己丑夏

治大國若烹小鮮

伊尹見湯是個賢德的君主,便向他提出自己的治國主張。一次,伊尹借湯詢問飯菜的事,說:“做菜既不能太鹹,也不能太淡,要調好作料才行;治國如同做菜,既不能操之過急,也不能鬆弛懈怠,只有恰到好處,才能把事情辦好。”商湯聽了,很受啟發,便產生重用伊尹之意。商湯和伊尹相談後,頓覺相見恨晚,當即命伊尹為「阿衡」(宰相),在商湯和伊尹的經營下,商湯的力量開始壯大,想進攻夏桀。

詞義解釋

【治大國若烹小鮮】

 [鮮] 鮮美的食物;味美的食物。本句的字面意思是“治理大國就像烹調美味的小菜一樣”

通行的解釋是:治大國就好像煎(煮)小魚(不要經常翻動)。

出處

老子《道德經》第六十章中云:“治大國,若烹小鮮”。

歷代名家的解釋

《詩經·檜·匪風》毛傳云:“烹魚煩則碎,治民煩則散,知烹魚則知治民”

河上註:“烹小魚不去腸,不去鱗,不敢撓,恐其糜也。”

《韓非子·解老》篇:“事大眾而數搖之,則少成功;藏大器而數徙之,則多敗傷;烹小鮮而數撓之,則賊其澤;治大國而數變法,則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貴靜,不重變法。故曰:'治大國者若烹小鮮。'(p103)

《淮南子·齊俗訓》說:“老子曰:'治大國若烹小鮮,為寬裕者,曰勿數撓,為刻削者,曰致其鹹酸而已。'

玄學家王弼則注謂:“治大國若烹小鮮,不撓也,躁而多害,靜則全真。故其國彌大,而其主彌靜,然後乃能廣得眾心矣”。

 注家範應元對於“烹小鮮”說本作“亨小鱗”,並註:“小鱗,小魚也。治大國譬如亨小鱗。夫亨小鱗者不可擾,擾之則魚爛。治大國者當無為,為之則民傷。蓋天下神器不可為也。”

 列代帝王也是如此註解。

 唐玄宗注:“烹小鮮者,不可撓,治大國者不可煩,煩則傷人,撓則魚爛矣……此喻說也。小鮮,小魚也,言烹小鮮不可撓,撓則魚潰,喻理大國者,不可煩,煩則人亂,皆須用道,所以成功爾”。

 宋徽宗註說:“事大眾而數搖之,則少成功;藏大器而數徙之,則多敗傷;烹小鮮而數撓之,則潰,治大國而數變法,則惑……”。明太祖、清世祖多注如此。


當代人辨析

 做事都有共同之處,但是僅僅說治國就像做菜又不去具體說明它們的共同之處在哪裡,那麼讓任何人都無法理解,老子作為東周的文化大師,竟然寫出這種不能準確表達其意思的文字,還能算是文化大師嗎?因此顯然不能這樣從字面意思來理解。那麼該如何理解呢?我們知道中國的很多語句背後都有著名的典故,如果不知道其背後的典故就無法理解那個語句說的是什麼意思,因此可以猜想到在當時一定有一個廣泛流傳的“治國如同做菜”的故事,而這個故事的情節又和老子的治國觀點十分吻合,老子才會藉用這個故事來談論治國,如果是這樣那麼本句話就能準確地表達出老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治國如同做菜”的故事既然能在當時廣泛流傳,那麼當今是否還在流傳呢?為此我以治國和做菜為關鍵詞在互聯網上搜索,果然搜索到這樣的故事:伊尹建議商湯停止向夏桀進貢,看夏桀如何動作,以探測夏桀的實力。夏桀果然非常憤怒,徵調九夷的兵力,要來伐商。伊尹當即勸商湯說:夏桀還能調動兵力,我們伐他的時機還未成熟。於是,商湯又向夏桀進貢。當伊尹看到時機成熟時,又一次停止向夏桀進貢,但因為夏桀的暴行,這次,他未能調動軍隊了,於是伊尹就向商湯建議起兵。商湯很快就打敗了夏桀的軍隊,把夏桀流放到南巢,夏王朝從此滅亡,諸侯一舉擁戴賢德的商湯為「天子」建立「商朝」。

分析

 商湯的力量開始壯大,又聽到各個諸侯王都在咒罵夏桀(這從其它的史料可以證實),就認為夏桀與大家離心離德,是進攻他的時候了。這對一般人來說毫無疑問都會這麼認為,但是諸侯王咒罵歸咒罵,只要在心目中還承認夏桀是天下的天子。就會聽他的調遣。因此攻擊夏桀的時機是否成熟不在於諸侯王是否咒罵夏桀的表面現象,而在於夏桀能否調動諸侯王的軍隊,如果夏桀連諸侯王的軍隊都調動不了,這時夏桀才被眾諸侯從內心深處徹底地拋棄了,人們一旦從內心深處拋棄了他,他才是孤家寡人沒有力量了,這時候攻擊夏桀的時機才真正到來。由此可見伊尹沒有一點自己的慾望,因此才能既不著急也不懈怠,而是通過試探證實夏桀已經沒有力量了才動手攻擊他。

 注意要做到這一點,首先是商湯沒有一心想打敗夏桀自己來取而代之的慾望。否則如果一心想打敗夏桀自己來取而代之的話,不可能有那份耐心去等待,如果夏桀始終都能調動諸侯王的軍隊怎麼辦?那不是一輩子也不能去攻打他了嗎? !當夏桀已經被眾諸侯王從內心深處拋棄了,那麼客觀就需要有一個能與人民為善的人替代他,因此那時攻擊夏桀來取而代之就是客觀的需要,是天意!因此做事不能有自己的要求才能根據客觀的需要去做,而做菜時之所以操之過急是因為當時有想更快地把菜做好的要求,做菜時鬆弛懈怠是因為心裡還有其它的要求,心思跑到別的地方去了,心不在焉所致,所以無論是治國還是做菜不能帶有自己的要求才能像伊尹那樣完全根據客觀的需要去做。

老子作為東周的史官在他所接觸的圈子裡,想必大家都知道“治國如同做菜”這個傳說,因此他借用這個典故,用“治大國若烹小鮮”這句話來談治國。因此本句的意思是“治理大國就像伊尹做菜那樣,不能帶有自己的要求才能完全根據客觀的需要去做。”本句話指出了治國的關鍵,比如說我那次就是因為有貪圖便宜的要求,從而忘了我不該買瓜的事;毛澤東就是因為有想當共產國際領袖的要求,在1957年搞經濟建設時就把實事求是忘到了腦後;戈爾巴喬夫就是因為有摧毀蘇聯社會主義制度的要求,連他正在做挖他作為蘇聯領袖的基石也忘到腦後了。老子用一句話就能點明治國的關鍵問題,可見其文學功底是多麼的深厚!


“治大國若烹小鮮”新解

《老子》第六十章開宗明義:“治大國若烹小鮮”。什麼意思呢?直譯很簡單,治理大國就像煮小活魚一樣。但聖心高遠,微言大義,難就難在怎麼理解這句話了。為了弄清楚老子的本意,我把書架上數十本有關老子的書都查了一遍。發現古往今來對這句話的理解見仁見智,五花八門。比較一致的說法是,老子是告誡執政者,要遵從社會自然秩序,不能朝令夕改、隨意攪動、胡亂折騰,否則國家就會出亂。如此闡釋,大意基本不錯。但總感覺意猶未盡,沒有觸及到更深層次的東西。倒是國內一些信奉經濟自由主義的學者們,對這句話情有獨鍾,頻頻引用,並結合自由主義經濟理論與當前經濟現狀做了更為全面一些的闡釋。大意是說,經濟繁榮的動因源於放鬆政府管制,實施自由主義的經濟政策,從而達到無為而治的理想效果。細細讀來,這些解釋似乎仍不解渴,但畢竟能給人一些啟迪。思之再三,我認為這句話背後隱含者更深刻的經濟、社會、政治命題。

第一,面對數量浩繁的芸芸眾生,政府要有自知之明,承認自己力有不逮、作用有限。在理解“治大國若烹小鮮”的時候,人們只是注意了煮魚的舉動,沒有註意到“小鮮”的數量,忽略了“小鮮”與“大鮮”的區別。烹大魚時,一般都是一兩條;烹小魚時,是整整一鍋,數量繁多。所以,這裡的“小鮮”是一個整體上的數量概念,比喻芸芸眾生。與小國寡民相反的,是大國多民,民眾多如過江之鯽,人滿為患。河上公說:“烹小魚,不去腸,不去鱗,不敢撓,恐其糜也。”這只說對了一半。為什麼煮小魚不用去腸、不用刮鱗呢?除了怕煮爛之外,恐怕最根本的原因是小魚太多,處理不過來。這正如大國人力車乘資源太多,政府管製成本過高,事實上根本也沒有這個能力去管制,所以才不得不“不去腸,不去鱗”的。換句話說,“小政府、大社會”是比較理想的,在這裡,政府不是應該不應該“小”以及願意不願意“小”的問題,而是“不得不小”的問題,因為你面對的是使盡渾身解數也難以全部照顧好的“大社會”,你永遠無法知道每一條“小鮮”真正的願望和幸福究竟是什麼。其實,這也正類似於哈耶克反复要證明的計劃經濟在信息方面的不可能問題,也是亞當·斯密在《道德情操論》裡講的棋子理論。

第二,面對形形色色的芸芸眾生,政府要有治無類,一視同仁,大而化之。我理解老子講的一鍋“小鮮”,可以是一類魚,也可以是小雜魚,形形色色,良莠不齊。如何煎煮呢?最好的辦法是不挑,不揀,不分類,一鍋煮之。治大國的道理也是如此,面對不同的公民、不同的經濟組織、不同的社會資源等等,都大而化之,不人為地去分三六九等,不時時刻刻總想著對人群劃分左中右以及搞什麼階級或階層分析,即便是人群中“食分五等、衣分五色”,那也不是政府主觀為之的結果,而是自然秩序的演化,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這層意思,也正是《老子》第三章所言:“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 這樣治理國家的方法,就是“其政悶悶,其民醇醇”,反之則是“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第三,面對自然無為的芸芸眾生,政府要講求策略,使治理者和被治理者兩相歡洽。小鮮,就是活蹦亂跳的小魚。在鍋裡被烹煮的小魚,隨著水溫的加熱,會越來越不適應,這就是“倍受煎熬”的含義。烹小鮮者,不要只管自己的快樂,而不顧小鮮們的反應。只有兩相兼顧,才能兩相歡洽,烹魚者達到了目的,滿足了口福,被烹者也心甘情願,甚至趨之若騖。所以,古人在註釋老子這句話時,總是強調要“文火慢煮”,怕的是煮焦、煮爛、煮成一鍋粥。其實這樣的解釋,也只說對了一半,因為這只是從烹魚者的角度看問題的,沒有站在小鮮的角度反觀:被烹者也要舒適!所以,“文火慢煮”的結果是“雙贏”:烹魚者快樂,魚兒也快樂(起碼不遭更大的罪)。我敢肯定的是,這正是老子寫第六十章的本意。因為“治大國若烹小鮮”之後緊接的一段話是“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意思是說,照這樣的方法治理國家,政府不會勞民傷財,百姓也不會犯上作亂,政府和百姓的利益都最大限度地實現雙嬴。

第四,面對泱泱大國、芸芸眾生,政府要不斷提高執政水平,從而達到一種新的境界。有意思的是,有人把“治大國若烹小鮮”解釋為治理一個大國是非常簡單的。這樣理解,也只說對了一半。正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要經曆三種境界一樣,治大國之簡單也要經曆三種境界:一是看似簡單;二是體會艱難;三是真的簡單!無知無識的人,開始肯定認為治大國不難,不就是做一道小菜嘛!盡而會慢慢體會到這道小菜原來並不好做,說是小菜其實不小,甚至很大,比烹龍炮鳳難多了。待用心體驗,吸取了經驗教訓後,也就真的簡單了。原來,治大國也就是做一道小菜嘛!前後都是一道小菜,說法一樣,做法也相似,但境界卻不同了。這正好印證了《老子》全書的第一句話“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治大國若烹小鮮”獻疑與三釋

“治大國若烹小鮮”,這是通行本《老子》第六十章中的一句話。歷代註釋家多認為是講述治國之道。並由此也言說老子言簡意賅,言近旨遠。這種說法是沒有什麼疑義的,可謂不刊之論。

但是對於此種註釋和解釋,本人寧願做如下評論:大而不當,空洞無物。何處如此解釋?請允許我舉例以示“大道之道”:此種評價如同評價一個人,曰:在性別上沒有問題,不可以懷疑他的性別。試問:這樣的解釋可以“盡”或者說“說出”“該人”的優缺好壞嗎?或者說此人區別於彼人的特徵了麼?因此要評價或者說明此人應該從此人日常所為到事業舉動等等落到實際之處來講做,比照於《老子》的“治大國若烹小鮮”的註釋和解釋也應如此,就是說要從“若”烹小鮮,為什麼像“烹小鮮”(?)、怎樣才像“烹小鮮”(?)(因為此句話七個字中前三個字明白如畫,而“若”可以肯定無疑的解釋為“好像”、“似的”,故此句話落腳點重在“烹小鮮”)來說明老子的“治國之道”,可以說惟有回答了這兩個問題,我們才可以說老子“言簡意賅,言近旨遠,文約義豐”,如此這樣的註釋和評價就不是“大而不當,空洞無物”了。本文試從這一角度對通行解釋提出疑問,並做出三種學理上的闡釋。


釋一:因“不數撓或者煩”像“烹小鮮”

對於“為什麼像'烹小鮮'”這個問題的回答,個人認為關鍵在於認識“烹小鮮”是如何做的,而這種“如何做”是和“治大國”“好像”、 “似的”,所以它因此而像“烹小鮮。

如此界定之後,我們再來看“治大國若烹小鮮”這句話。註釋者認為,烹,煎、煮之意;小鮮,即小魚,《說文解字》:“鮮,魚也”。 “鮮”,《新華字典》解釋說:“鮮,古同'鱻',會意。從魚,從羊。“魚”表類屬,“羊”表味美。本義:魚名”。並舉例說“冬宜鮮羽。——《禮記·內則》。注:'生魚也。'治大國若烹小鮮。——《老子》。河上公注:'鮮,魚'。 ”可見出“小鮮”釋為“小魚”無誤。

但是如此逐字的解釋之後,我們把逐字的解釋連起來卻又發現一個新問題:治大國就好像煎(煮)小魚……(當然也可以解釋為:治大國就好像煎(煮)小魚。但是還是一樣存在著我們的疑問:好像煎小魚怎麼樣?難道就僅僅“好像煎”嗎?如此解釋還是一個不完整或者說斷句的話)。這句話明顯就是斷句或者說沒有說完整的話。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不完整或者說斷句的話”對於本章後段“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其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來說是一個嚴重的脫節。這就是本文為什麼要“獻疑”的原因。

而這後面的省略號(筆者自註)中的內容就是烹小鮮“如何做”的“方法和技巧”(當然老子論道不可以如此簡單的稱呼,甚至在絕對意義上來說也是不可以“稱呼”的,在此“方法與技巧”的取稱僅為了行文方便)。這個“方法和技巧”就是和“治大國”“好像”、“似的”的原因。

而通行的解釋又是:治大國就好像煎(煮)小魚(不要經常翻動)[1]。可以說括弧中“不要經常翻動”就是烹小鮮“如何做”的“方法和技巧”。對於這個“不要經常翻動”,歷代名家多有解釋。

《詩經·檜·匪風》毛傳云:“烹魚煩則碎,治民煩則散,知烹魚則知治民”[2](P246)

河上註:“烹小魚不去腸,不去鱗,不敢撓,恐其糜也。”[3](p224-225)

《韓非子·解老》篇:“事大眾而數搖之,則少成功;藏大器而數徙之,則多敗傷;烹小鮮而數撓之,則賊其澤;治大國而數變法,則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貴靜,不重變法。故曰:'治大國者苦烹小鮮。'”[4](p103)

《淮南子·齊俗訓》說:“老子曰:'治大國若烹小鮮,為寬裕者,曰勿數撓,為刻削者,曰致其鹹酸而已。'[5] (p183)

玄學家王弼則注謂:“治大國若烹小鮮,不撓也,躁而多害,靜則全真。故其國彌大,而其主彌靜,然後乃能廣的眾心矣”。 [6](p228)

注家範應元對於“烹小鮮”說本作“亨小鱗”,並註:“小鱗,小魚也。治大國譬如亨小鱗。夫亨小鱗者不可擾,擾之則魚爛。治大國者當無為,為之則民傷。蓋天下神器不可為也。”[7](p224-225)

 列代帝王也是如此註解。唐玄宗注:“烹小鮮者,不可撓,治大國者不可煩,煩則傷人,撓則魚爛矣……此喻說也。小鮮,小魚也,言烹小鮮不可撓,撓則魚潰,喻理大國者,不可煩,煩則人亂,皆須用道,所以成功爾”。

宋徽宗註說:“事大眾而數搖之,則少成功;藏大器而數徙之,則多敗傷;烹小鮮而數撓之,則潰,治大國而數變法,則惑……”。明太祖、清世祖多注如此。 [8](p370---372)

這裡我們可以看到所有解釋的關鍵在於:“數撓”或者“煩”。也就是說煎小魚要不要“數撓”或者“煩”?如果煎小魚不要“數撓”或者“煩”,那麼就和“治大國”“好像”、“似的”;如果煎小魚“數撓”或者“煩”,那麼就和“治大國”有悖。

當然基於我們對於老子學說“貴柔”“主靜”“倡無為”的學理特色的理解來說,這種“如果假設式”的取捨還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煎小魚不要“數撓”或者“煩”,如此而已就和“治大國”“好像”、“似的”。


釋二:因“守時”像“烹小鮮”

 那麼是不是唯有煎小魚不要“數撓”或者“煩”就和“治大國”“好像”、“似的”,唯有治國以“無為”才像“烹小鮮”呢?

老子原文沒有這樣說,而且老子《道德經》全書中也沒有這種“絕對唯一”的肯定答复。這裡最重要的就在於讀者或者解釋者的理解和“解釋”。

深受老子哲學思想影響的德國偉大哲學家海德格爾曾對“解釋”作了現象學的闡釋,他說:“解釋並非把一種'含義'拋到赤裸裸的現成事物頭上,並不是給它貼上一種價值。隨世內照面的東西本身一向已由在世界之領會中展開出來的因緣:解釋無非是把這一因緣解釋出來而已”。 “解釋向來奠基在先行視見之中,它瞄著某種可解釋狀態,那在先有中攝取到的東西'開刀'。被領會的東西保持在先有中,並且'先見地'被瞄準了,它通過解釋上升為概念。解釋可以從有待解釋的存在者自身汲取屬於這個存在者的概念方式,但是也可以迫使這個存在者進入另一些概念,雖然按照這個存在者的存在方式來說,這些概念同這個存在者是相反的。無論如何,解釋一向已經斷然地或有所保留地決定好了對某種概念方式表示贊同。解釋奠基於一種先行掌握之中。”[9](p175 -176)可以說海氏給於我們的重要啟示就在於我們對於任何事物的解釋不是隨便的“拋到赤裸裸的現成事物頭上”的,而且存在的事物本身就有“某種可解釋狀態” ,我們的解釋只要是“奠基在先行視見之中”的,那麼我們對於事物的解釋就是“一種先行掌握之中”。

基於這樣的考慮,我們認為對於老子說的“烹小鮮”為何像以及怎樣像“治大國”的解釋可以從另外兩個方面加以解釋:一是在這裡老子意在告訴我們要“守時”;二是老子此句中也有強調“簡單”的含義。

在本部分,筆者想首先試圖解釋老子此句中凸現的“守時”含義。所謂“守時”也就是等待合適、適當時機的意思,即講究“度”、“合適”。老子文本多處有所論述,但總體上這類論述大致可以分為二種情況:第一種是講“道”的用途、性質和危害,意在勸人們“守時”、守“道” 。如,“道沖,而用之或不盈”(《道德經》四章,以下僅標明章節)。 “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五章)“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八章)“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十二章)“致虛極,守靜篤”。 (十六章)“始製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 (三十二章)

第二種是講相反相成對立食物之間的轉化,意在說明“度”在事物的存在方式中的重要性。如,“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七章)“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十二章)“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十四章)“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十五章)“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多,多則惑”。 (二十二章)“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二十三章)“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二十四章)“善有果而已,不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三十章) “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三十三章)“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四十章)“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五十五章)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孰知其極?”(五十八章)“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矣”。 (六十三章)“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泮,其微易散。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六十四章)“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七十六章)

 因此在這裡就有了另一種像“烹小鮮”的說法和解釋。如果說第一種解釋是因為因“不數撓或者煩”潛在的意思就是在“烹小鮮”的時候不要過度的操持,等待合適時機就“撓之”,或者等待合適機就“煎之”,那麼按照“守時”的思路來解釋,也就是說因為“守時”、守住合適的(火候、時間等,注:這種引申有點牽強)時機而像“烹小鮮”。這也就是說在在治國方面等待合適時機而採取“有為”措施和“烹小鮮”是十分相像。


釋三:因“簡單”像“烹小鮮”

 在這裡“簡單”的意思,有兩層意思:一、有與復雜、煩瑣等過分人為的行為性質相反的指稱涵義;二、有容易、明明白白、簡簡單單的自然操作的意思,直接同於“道”。

今舉例如下:大凡老子文本中言辭從否定或者對立方面來講“人為”的皆是強調第一層含義。如,“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夫惟不居,是以不去”。 (二章)“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三章)“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九章)“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朴,少思寡欲,……”。 (十九章)“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鎮之以無名之樸,夫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 (三十七章)“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 (四十三章)“既得其母,以知其子,复守其母,沒身不殆”。 (五十二章)“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精之至也。終日號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五十五章) “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五十六章)

當然我們在老子文本中直接的是看不出有多少對於“簡單”的意思的第二層的論述的,但是我們可以間接的從第八十章看出,原文如下:

“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複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此段話以往學者對老子“小國寡民”思想的評價,明顯地帶有那個時代留下的印記,往往簡單地以唯心、唯物進行界定,得出“小國寡民”的思想是與當時的歷史任務背道而馳的……小國寡民的實質,反映了沒落的貴族階級知識分子在社會經濟發展洪流和新生事物面前的消極退縮的心情”這樣的結論。這樣的論點無需進行太多的辯駁,很容易就可以看出其草率與機械。[10](p224)

拋開階級立場以及學者本身所有可能帶有的偏狹的思想態度來看,我們直接可以讀出的就是老子希望過一種簡簡單單、自然樸實的社會生活。文中的“什伯之器”、“舟”、“甲兵”等都是因為戰爭而頻繁使用的器具,所以老子一一加以駁斥,進而企望過一種“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的民風淳樸敦厚、生活安定恬淡的理想生活。我們也深信只有這樣的解釋才是“奠基在先行視見之中”的“某種可解釋狀態”。

所以我們認為,老子對於“簡單”的深刻理解也是體現於為什麼治國像“烹小鮮”這句話中的。 “烹小鮮”因為“簡單”、沒什麼繁瑣複雜的操作,“煎之即好”,或者說“烹小鮮”只要簡簡單單就好,這兩方面的相似之處使得它雷同於、類似於“治國”。

言而總之,“烹小鮮”這一具體事物的實踐中存在著最基本的三個操作上的要求:不數撓或者煩、要守時、要簡單。在這裡對應於老子學說,我們可以把煎小魚也包括我們對於煎小魚的三種理解作為老子“倡無為”思想在治國論上的比照。如此而已就和下“以道蒞天下”段相接而意義通達。誠如車載《論老子》所說:“這一段話就治國為政說,從'無為而治'的道理面提出無神論傾向的見解。無為而治的思想是老子書無為的主張在政治上的運用。老子書很看重'無為',是貫穿全部思想的中心見解,他提出'無為',提出'為無為',提出'無為而無不為',反复說明這個道理,多方面運用這個道理,這是他的'道法自然'的見解的發揮,他把這個道理運用在治國為政一方面,主張'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當'民忘於治,若魚忘於水',就不需要再用宗教來輔助政治而謀之於鬼,於是鬼神不靈了,鬼神不再有任何作為,是為政人'無為'的結果,存在於'道法自然'的'無為'規律”。[11](p298)因此說來也就是“無為”的狀態存在才使得“烹小鮮”與“治大國”有了“異質同構”的關係和照應。也惟有如此才可以彌補歷代解釋者、註釋家對於此句話理解、翻譯、註釋上的粗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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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在 週四, 12 一月 2012 1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