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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季羡林

 

巍巍岱宗,眾山之巔。雄踞神州,上接九天。吞吐日月,呼吸雲煙。陰陽變幻,氣象萬千…… ”  好一派泰山雄姿,岱宗風光!詩思澎湃,華彩飛揚,令人欣然激賞。如此詩篇,倘若出自青春少年之筆,倒也罷了,孰料發於近乎百歲老人之胸襟,豈不叫人驚疑歎絕,肅然立敬!飛流懸瀑,霞彩虹霓;烈士壯心,英氣勃發。正是一等胸襟,一等境格,方才成就得一等詩品。第19屆詩人大會將世界桂冠詩人之殊榮,與鮮花掌聲一起,敬獻給這位中國詩人——季羨林,感動的不僅是讀者,還有那座巍峨泰山。  泰斗的著作
  然而,季羨林先生首先並非詩人。其第一成就,應在學術領域,而非文學。他乃傑出的古文字學家、歷史學家,其次方為大家喜愛之作家、詩人。他對印度古代語言、印度古典文學、印度佛教史以及中印文化關係等方面之研究,精深之至,空谷足音,鑄成一座叫人仰止的高山。

  《季羨林文集》正在不斷整理出版中,僅就已經彙編成的文集而言,印度古代語言、中印文化關係、印度歷史與文化、中國文化和東方文化、佛教、比較文學與民間文學、糖史、吐火羅文以及梵文與其他語種文學作品的翻譯,實乃其中之重頭戲。《中印文化關係史論叢》、《羅摩衍那安探》、《〈大唐西域記〉今譯》等論著及《沙恭達羅》、《五卷書》、《羅摩衍那》等譯著,雖因專深尖端,曲高音稀,但其積蘊和放射的學術價值之光,穿越春霧夏雨秋氣冬雪,溫暖地映照著人類的天空和歷史的容顏。

  如此一位學術大師,偏又寫出一篇篇精美絕倫之散文詩歌,橫峰豎嶺,蔚然深秀,叫人怎能不歎贊一聲:了得!

  山西旅遊學會會長、作家楊建峰先生,系我兄長,走到哪里,都帶一冊季老的散文集《留德十年》。楊建峰先生感慨系之:這本書,他讀了多少回都讀不夠;什麼時候讀,什麼時候好;哪里讀,哪里好。

  我一位朋友叫丁仕美,是煤礦書法家,他對季老的書近乎一種癡愛,大凡遇到季老的作品,總會眼睛一亮地買回家。若遇情緒低落或心情鬱悶,他便拿出季老的《留德十年》拜讀,從崇高昂揚的文字旋律中,汲取人生樂觀進取之力量。

  臺灣知本家文化出版公司社長劉燦榮先生,也乃我一位兄長,一次他與我言,臺灣許多讀者,四處找尋季羨林先生之著述,希望他的公司能予出版……

  季羨林,與其說是一個人的名字,毋寧說是智慧、才學和品行的一種象徵與標識,是近百年來中國知識份子人生曲徑與心路歷程之記錄、折光和解讀。

  季羨林帶給我們感動的,不是某一個年度,而是許多個年度。由此評說,中央電視臺2006年感動中國人物之榮譽敬授季老,雖初衷和願望美好,但卻未必與實情相宜對稱,抑或是受譽者的一份難以承受之輕。一海碧波,焉能湖泊盛之?

  振聾發聵之論

  上世紀90年代之初,針對西方極端科學主義帶來的一系列諸如環境污染、自我膨脹之後遺症與副作用,季老從《天人合一新解》落筆,以人與自然間的文本關係切入,高揚一個中國知識份子特有的良知、責任和理論勇氣,對《東方文化和西方文化》、《中國文化發展戰略問題》作了宏博深闊的思考與闡論。鏗鏘有力地回應和反撥了長期以來統治世界的歐洲中心主義,以及美國學者亨廷頓等人的文明的衝突之論調。

  季老從椅子上昂然站起身來,一臉嚴肅地指出,科學決非萬能之計。他提請我們務必擇兩句話記之,一句系歌德所言:大自然從未犯錯誤,犯錯誤的是人;一句乃恩格斯所講:我們不要過分陶醉於我們對自然界的勝利,每一次勝利,自然界對我們都進行報復。我的耳畔不禁響起了來自全球的1575名科學家于1992年共同發出的《世界科學家對人類的警告》:人類和自然正走上一條相互抵觸的道路。

  季老認為,西方文化之思維模式乃為分析,而東方文化之思維模式則屬綜合;前者以人天對立、與天為敵為思想指導,以征服自然、暴烈索取為快為榮,後者則以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為宇宙之觀;前者一分為二,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後者合二而一,注重普遍聯繫與整體概念,既見樹木,又見森林。結論為東西方文化的融合,實屬歷史之必然,只有不同文化的融合才能產生更高一層的文化。而結論之耀眼光芒在於——融合,須以東方文化為主導。

  季老響亮的聲音、新銳的觀點和充滿力量之論辯,激濁揚清,驅雲撥霧,在學術界、理論界乃至讀者中掀起的積極而強烈的反響,用感動一詞已遠遠無法概括。其深度影響,必將以投石激浪之勢波及未來。

  事實上,今天西方許多思想家甚至一些經濟學家,為中國文化散發出的強大歷史魅力而吸引和迷戀。英國著名經濟學家、劍橋學派創始人馬歇爾,便把萬物歸於一,一寓於萬物以座右銘視之。法國著名數理經濟學家瓦爾拉斯因創立均衡理論,被譽為洛桑學派的奠基人;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約翰·納什構建的納什均衡理論,甚至動搖了西方經濟學的基石。這些經濟學理論發散的強烈的均衡意識,實乃社會思潮或潛流的某種折射、反映與前瞻。

  均衡或平衡,實為宇宙萬物間默契與互動的原形態法則。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市場的資源配置,都追求一種動態的平衡。平衡或均衡,在一定的理論刻度上,契合著中國古代的中庸之意。而中庸的終極效果在於和諧,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和諧,首先須與大自然融洽相處,正是所謂的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或是人天對立,這是人類生死存亡而迎接的第一考驗與選擇,是必須嚴肅作出回答和解決的首要課題。敵視自然,無異於敵視人類自身,因為人類屬於自然的一個部分。

  更為可貴的還有,對於和諧天人合一,季老思考的鋒芒,不斷切開以往的包括自己理論研究成果的結構層面,指向更深度的掘進與發現。2006年8月,他在同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探討和諧時說:有個問題我考慮很久,我們講和諧,不僅要人與人和諧,人與自然和諧,還要人內心和諧。

  大師與後學

  現在,年近百歲的季老,雖身住醫院,但他一手把病魔推在一邊,一手繼續快樂地讀書閱章,筆耕不輟。儼然一隻沉醉之春蠶,一支熱烈之紅燭。我由此想到孔子說過的一句話:生無所息。

  生無所息,乃孔子教育學生子貢所言。生無所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這是中國知識份子孜孜不倦追求真理的精神基因,一脈熱血。

  我對季羨林這位老人充滿景仰之情,不僅源之於他和他作品的感染,而且包含著他對我長篇學術散文《雕刻在石頭上的王朝》的偏愛與褒獎。

  由於此書以雲岡石窟為題材,自然涉及到了佛教,一位朋友讀了之後就說,季羨林先生還是一位佛學大師呢,何不送老先生討一賜教?

  朋友的話令我頓悟,我遂想,這本書若能走進季老的閱讀視野,若能獲得季老的批評,那不啻是一種幸運。於是我便拿一本書出來,恭恭然在扉頁上寫下請季老賜教一行字,交給這位朋友。

  書轉到季老手裏,據說因為眼睛看得費力,季老只好讓秘書一段一段地讀與他聽。了這本書,一天,季老興濃,就寫了兩句話:北魏畫卷,雲岡詩章。

  看到季老的題詞,特別是季羨林三個字和時年九十有五的落款,我心裏頓然燃起火焰般熾烈的激動與崇敬。我以為,這不僅是季老對拙作的評點,更是他對雲岡石窟和開鑿雲岡石窟的那個北魏王朝歷史功績之禮贊。因為雲岡石窟,既為印度佛教在中國流播的一座紀念碑,也乃再現佛教中國本土化之一軸藝術長卷。

  適逢《雕刻在石頭上的王朝》臺灣中文繁體字版出版,季老的題詞便收錄進了裏面,拙作陡然生髮一片新異輝彩。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07-08-03 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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