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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書書論析要 - 歐陽中石 |
一、漢魏時期 |
二、兩晉時期 |
三、唐代 |
四、宋代 |
五、元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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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清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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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唐代
唐代虞世南《筆髓論》兼論用筆法及行草各體書寫規則。在《釋真》一節,區別行書執筆位置與其它字體的不同:
“筆長不過六寸,捉管不過三寸,真一、行二、草三,指實掌虛。”
並且強調了行書書寫過程中,“行、草稍助指端鉤距轉腕之狀”,即更加注重靈活運指、運腕對於行書(及草書)的重要性。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筆髓論》中專有《釋行》一節,與《釋真》、《釋草》成三鼎立。這樣的理論格局是與行書在實際應用中所取得的地位相一致的。文日:
“行書之雄,略同於真。至於頓挫盤礴,若猛獸之搏噬;進退鉤距,若秋鷹之迅擊。故覆腕搶毫,乃按鋒而直引,其腕則內旋外拓,而壞轉紆結也。旋毫不絕,內轉鋒也。加以掉筆聯毫,若石墨玉瑕,自然之理。如長空遊絲,容曳而來往;又如蟲網路壁,勁而複虛。右軍雲:‘遊絲斷而能續,皆契以天真,同於輪扁。’又雲:‘每作一點畫,皆懸管掉之,令其鋒開,自然勁健矣。’”
“懸管掉之”、“令其鋒開”八字最為緊要,言簡而意賅,正不得以字少而忽之也。後來人對行書用筆方法的闡述基本上還是這八字的深發。董其昌說:“要提得筆起,不使其自堰。”不正是“懸管掉之”麼。
張懷瓘《書議)聲言:“其古文、篆籀,時罕行用者,皆闕而不議。議者真正、槁草之間。”因而,行書在張懷瓘書論中地位已非魏晉時期可比。
張懷瓘能真正冷靜地將各個字體獨立區別開來觀察。《書議》雲:
“(逸少)得重名者,以真、行故也,舉世莫之能曉,悉以為真、草一概。”
在《書估》中又說:“如大王草書真字,一百五字乃敵一行行書。”
張懷瓘並且在行書內部進行細緻比較區別,將“行書”析為“真行”、“行草”。雲:
“子敬年十五六時,嘗白其父雲:‘古之章草,未能宏逸。今窮偽略之理,極草縱之致,不若槁行之間,於往法固珠,大人宜改體;且法既不定,事貴變通,然古法亦局而執。’子敬才高識遠,行草之外,更開一門。夫行書,非草非真,離方遁圓,在乎季孟之間。兼真者,謂之真行;帶草者,謂之行草。子敬之法,非草非行,流便於草,開張於行,草又處其中間。無藉因循,寧拘制則;挺然秀出,務於簡易;情馳神縱,超逸優遊;臨事制宜,從意適便。有若風行雨散,潤色開花,筆法體勢之中,最為風流者也。逸少采真行之要,子敬執行草之權,父之靈和,子之神俊,皆古今之獨絕也。”
“子敬沒後,羊、薄嗣之。宋、齊之間,此體彌尚,謝靈運尤為秀傑。近者虞世南亦工此法。或君長告令,公務殷繁,可以應機,可以赴速;或四海尺牘,千里相聞,跡乃含情,言帷敘事,彼封不覺欣然獨笑,雖則不面,其若面焉。妙用玄通,鄰於神化。”
《書斷)首先於上篇分別介紹了古文、大篆、瘤文、小篆八分、隸書、章草、行書、飛白、草書十體源流,關於行書,雲:
“案行書者,後漢穎川劉德升所造也,即正書之小。務從簡易,相間流行,敵謂之行書。王 雲:晉世以來,工書者多以行書著名。昔鐘元常善行狎書是也,爾後王羲之、獻之並造其極焉。獻之嘗白父雲:“古之章草,未能宏逸。今窮偽略之理,極草縱之致,不若槁行之間,於往法固殊也,大人宜改體。’觀其騰煙煬火,則回祿喪精,覆海傾河,則元冥失馭,天假其魄,非學之巧。若逸氣縱橫,則羲謝於獻;若簪椐禮樂,則獻不繼羲。雖諸家之法悉殊,而子敬最為遒拔。夫古今人民,狀貌各異,此皆自然妙有,萬物莫比,唯書之不同,可庶幾也。故得之者,先稟于天然,次資於功用。而善學者乃學之於造化,異類而求之,固不取乎原本,而各逞其自然。王瑉《行書狀》雲: “邈乎嵩、岱之峻極,燦若列宿之麗天。偉字挺特,奇書秀出;揚波騁藝,餘妍宏逸;虎踞鳳 ,龍伸蠖屈。資胡氏之壯傑,兼鐘公之精密;總二妙之所長,盡眾美乎文質。詳覽字體,究尋筆跡,粲乎偉乎,如 如璧。宛若盤螭之仰勢,翼若翔鸞之舒翮。或乃放乎飛筆,雨下風馳,綺靡婉麗,縱橫流離。”劉德升即行書之祖也。“贊曰:非草非真,發揮柔翰,星劍光芒,雲虹照爛,鸞鶴嬋娟,風行雨散,劉子濫觴,鐘胡彌漫。”
《書斷》中篇首先將歷代著名書家按所擅字體歸依,清單析為神、妙、能三品,每品九體;神品無古文,妙品、能品無籀文。神品九體25人次,含行書4人:王羲之、鐘繇、王獻之、張芝,在排列次序上顯然有所考慮。妙品九體98人次,含行書16人。能品九體107人次,含行書18人。三品230人。籀文惟神品列史籀一人,實古文、大篆、小篆、八分、隸書、章草、行書、飛白、草書九體229人次,行書占38人、繼隸書51人、草書50人後居第三。姓名兩見於隸、草者有:鐘繇、王羲之、王獻之、張芝、鐘會、衛瓘、荀輿、謝安、羊欣、王洽、王瑉、薄紹之、簫子雲、宋文帝、謝靈運、王僧虔、孔琳之、陸柬之、虞世南、智永、歐陽詢、衛恒、張昶、郗愔、阮研、庾肩吾、王愔、庾翼、李式、楊肇、孫過庭.計31人。其中並見於行書榜者21人。而荀輿、謝靈運、衛恒、張昶、郗愔、庾肩吾、王愔、庾翼、李式、楊肇等10人雖隸、草兼長,行書卻不能備位三品之中。而劉德升、胡昭、褚遂良、司馬攸、王修、王導、陶弘景、漢王元昌、王承烈、簫思話、齊高帝、裴行簡、王知敬、高正臣、薛稷、智果、盧藏用等17人雖不在隸、草兼擅者之列,卻頗能行書。
在行書學習的問題上,存在這樣一種觀點:揉合楷、草即為行書,如劉熙載《藝概》所言:“蓋行者,真之捷而草之詳。知真、草者之於行,如繪事欲作碧綠,只須會合青黃,無庸別設碧綠料也。”
上面的比較是否能夠反駁這種看法呢?將書家列表析品後,《書斷》又為每個書家各立一傳,神品、妙品者在中篇,《書斷》下篇是能品諸家的小傳。各傳所評頗能傳神,多為書法學編著稱引,本書各章多所散見。隋唐書論對於結構、筆劃以及執筆有了比較務實的細緻探討,著名的如:隋僧智果《心成頌》主要分析單字結構的處理。有“回展右肩”、“潛虛半腹”等等名目;篇末附帶一筆述煉行:“統視連行,妙在相承起複。行行皆相映帶,連屬而不背違也。”傳唐歐陽詢《八訣》析八種筆劃、《三十六法》述“排疊”、“避就”等三十六種結字方法。李世民《筆法訣》小涉執筆,大段論點畫。後來李華有“截”、“拽”(二字訣).韓方明《授筆要說》述把筆方法五種,林蘊《撥鐙序》敘“推、拖、拽”四字法。這些篇章是與唐人尚“法”及楷書興盛的大勢相合拍的,它們所論大都更偏重楷書,客觀上卻不可避免地也對行書起到指導、借鑒作用。
而大勢所趨,明確針對行書的內容也隨之產生。張懷瓘的一些著述頗為搶眼,其《論用筆十法》談筆勢與字勢的重要,應該是面向諸種字體的統論,而在十法之中有兩法則是明確地針對行書而言:“射空玲瓏,謂煙感識字,行草用筆.不依前後。”“隨字變轉,謂如《蘭亭》, 字一筆,作垂露;其上‘年’字則變懸針;又其間一十八個‘之’字,各有別體。”在張懷瓘《玉堂禁經》中,有更明確的對行書特定筆勢的分析,如:“烈火異勢”……此名聯飛勢,似連綿相顧不絕。……乃右軍變于鐘法而參諸行法。“散水異法”……此行書。法以徽按而響揭,意以輕利為美。鐘、張、二王行書,並用此法。“三畫佈勢”……此名遞相竦峙,蓋行書用之。“寶蓋頭異勢”……此行書法。法以圓而飛動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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