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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漢唐樂府: 那一幅飄逸舞動的《韓熙載夜宴圖》

台灣漢唐樂府《韓熙載夜宴圖》

“東風吹水日銜山,春來長是閒。落花狼藉,酒闌珊,笙歌醉夢間。”廳堂一側絲竹縈繞,端坐正中的韓熙載接過聖旨,沉吟良久、愁緒萬千。台灣漢唐樂府南音樂舞劇《韓熙載夜宴圖》就在這惆悵的情緒中,緩緩拉開序幕。

2009年9月23日,台灣漢唐樂府作為建國六十週年獻禮慶典中唯一的台灣團體,受邀進京演出,先後在北京大學和梅蘭芳大劇院上演南唐名畫《韓熙載夜宴圖》。在漢唐樂府獨創演繹下,這一幅深藏於故宮內的連環長卷在觀眾的眼前活了起來。

幽幽漢唐,名士仕女夢

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分為聽樂、觀舞、休息、清吹、送別五個部分,細緻描繪了南唐兵部尚書韓熙載的家宴,他喜樂音、擅詩文書畫、家中賓客如流。為避免南唐後主李煜的猜疑,韓熙載夜宴宏開,與賓客縱情嬉遊。可以說,這幅名作是研究中國古代繪畫、傳統服飾、民族音樂以及古代人文生活藝術必須參考的。

“漢唐樂府之所以選擇將它搬上舞台,是因為畫中有相當多的音樂演奏形式,是可以與南管音樂相印證和結合的,比如拍板、橫抱琵琶、六么舞蹈等,這些都與漢唐樂府的梨園樂舞相契合。”梨園樂舞是一種綜合音樂舞蹈的“樂舞”形式。秉持“舞者不歌,歌者不舞”的古風,漢唐樂府的創始人陳美娥女士將戲曲中敘事的部份抽離,朝抒情寫意發展,利用梨園戲的手姿、腳步、身形,如:“糕人身”、“三節手”、“四顧眼”、“垂手行”等科步動作,配合南管古樂,編排而成。在此之前,漢唐樂府已經成功創作《洛神賦》、《艷歌行》、《簪花記》等作品。

導演蔣維國在採訪中說:“做這部戲的初衷是要將畫、樂、舞、人結合在一起。無意現代化,但是我們生活在現代,演員和觀眾無疑都是現代的人,而有些處理上可能會離開完完全全傳統的、平板的狀態。所以在保持原畫濃厚的古典韻味的同時,我們希望能讓觀眾從一些細節入手,展開更大空間的想像。”他將它劃分為沈吟、清吹、聽樂、歇息、觀舞、散宴六幕,栩栩如生地再現了韓熙載夜宴賓朋的場景,歌、樂、舞、花、香、茶貫穿始終。

當問到主創人員如何知道古代舞伎究竟怎樣起舞時,陳美娥說:“我們所依據的多是古畫或戲曲中保存下來、對當時舞蹈的表現。比如,手的姿態多來自於敦煌壁畫或是生物形態,我們常用的手勢如姜母手、螃蟹手,都是這樣而來;而許多情緒的表達則從懸絲傀儡的動作中得到靈感,比如每段動作的最後可能有一個木偶頭部斷線的感覺。”

類似提線木偶或懸絲傀儡的動作,也存在於日本歌舞伎的演出之中,談到這裡,像是觸及了陳美娥心中的痛處,她說:“日本歌舞最早源自中國,很大程度上與閩南的歌舞文化同源。但是這一點上,因為他們保持傳統、反而做得比我們更好更出名。”

談到對於古典梨園戲的現代化處理,最大的突破應該體現在舞美和燈光上。漢唐樂府長期邀請葉錦添、張叔平等名家擔任服裝和美術指導,而燈光設計林克華在業內也以敢於創新著稱,他說:“過去梨園戲不需要太多的燈光處理,但是進入劇場之後,我希望展現它的細膩與優雅。對我來說,這也是一個實驗的過程。”

絲竹更相和,執節者歌

南管是一種盛行於中國閩南地區的古老音樂,本名“弦管”,又名“南音”。據考,南管起源於我國福建泉州,魏晉南北朝時期,先民受戰亂影響,遷徙至閩南,因地處邊陲,後人得以安居樂業。因此該地區的語言、音樂、舞蹈、戲劇、民俗等文化藝術在此後也沒有受到北方游牧民族入主中原所帶來的影響,保持了中原文化最正統的特色。

漢唐樂府在《韓熙載夜宴圖》的演出中採用大量南管演出,依照傳統使用了4種絲竹樂器:琵琶、洞簫、三弦、二弦,稱為“上四管”,另外再加上指揮節奏的“拍板”,便構成南管音樂的基本演奏形制。在一些歡快或表現儀式的樂章中,還加入“下四管”,即響盞、叫鑼、雙音、四塊這四種打擊樂器。

談及與南音的情緣,陳美娥回憶道:19歲時,她曾在台灣一家電台主持音樂節目,當時有位觀眾點播南音,她對此卻一無所知,在之後的“補課”過程中,她逐漸愛上這種古老優雅的音樂形式,從此便投身南音的研究。她加入台南的一個歷史悠久的南管樂團——南音社,跟隨南管名家之後吳素霞女士學唱曲與琵琶彈奏。當時,陳美娥及樂團成員一行9人遠赴歐洲演出,此次巡演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這也更加令她加深了發揚南管的信念。

30歲時,陳美娥在台北創辦了“漢唐樂府”。隨著陳美娥女士帶領“漢唐樂府“20多年來的努力,漢唐古樂已經蜚聲國際,足跡遍及世界各國高級學府,屢獲歐、美、亞地區國際性重要藝術節、大劇院之邀演,頗受佳評。 2007年,《韓熙載夜宴圖》更是有幸在故宮中演出,堪稱有史以來第一次。

本次在梅蘭芳大劇院的演出現場,上下三層座無虛席。可是演出到一半時,不難注意到身邊許多觀眾有些坐不住了,有些人昏昏欲睡,還有的提前離席。當記者與主創人員談到這個問題時,陳美娥女士笑著解釋道:“南管的絲竹音樂多文靜幽雅,許多人初次接觸時,會不耐它的徐緩,而感到昏昏欲睡。這是因為現代人生活節奏太快,很難接受平心靜氣、簡約緩慢的音樂美學。所以我們在舞蹈的編排上,更加註意引起觀眾對美的共鳴。”

“中華文藝復興的機遇已到來”

台灣漢唐樂府《韓熙載夜宴圖》

“研究中國唐代音樂要去日本,宋代音樂要去韓國。”1982年在巴黎的一場國際民樂研討會中,一位歐洲漢學的論調令陳美娥記憶猶新。這也成為她獨立創辦漢唐樂府的精神動力,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台灣現代商業文化極為繁榮,想要做成這件“冷清”的事情,陳美娥付出全部精力。

創辦漢唐樂府時,陳美娥曾許下三個願望:一是要把南音帶到全世界最權威的高等學府,告訴那些研究民族音樂及漢學的學者專家,中國千年古樂猶傳世在;第二,要讓南音登上國際最頂尖的表演藝術殿堂,告訴世人中國最古老的傳統樂舞豈去人遙;第三,要將南音送回祖國故宮,告訴國人漂浪千年的華夏禮樂終於歸去來。

歷史上發揚南管音樂離開不宮廷或士紳的支持,而孤身一人的陳美娥既缺乏資金支持,又被誤解為挑戰音樂史學家的權威,處處碰壁。當她第一次將梨園樂舞帶上舞台時,宣傳這是一種古代舞蹈,而媒體和專家卻更堅持它“太現代”。陳美娥卻沒有輕易放棄,在兄長陳守俊先生的鼎力支持下,她一面負責表演創作,一面傳授教學,出版指譜曲集,一面進行音樂史的研究,就這樣撐過了最艱難的十年。

她的辛苦以及代表作品的成功,也為南管的複興和漢唐樂府換來海內外更多關注。台灣大學音樂學研究所教師、南管演奏家和歌唱家王心心曾多次與漢唐樂府合作,她認為:“研究南管音樂學,可望為唐宋以後宣告失傳的中國傳統音樂尋根溯源,复我禮樂民族之美譽。”

不僅是音樂,陳美娥改良過的“梨園樂舞”更是贏得國際舞壇矚目,被德國媒體稱為“與皮娜·鮑什的舞蹈劇場一樣偉大”。陳美娥自豪地說:“漢唐對於傳統的堅持和發展,必將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位置。我現在已經基本實現創辦時的三個願望。而漢唐樂府的成功正說明中華文藝迎來盼望已久的偉大復興。”

記者/寧宵宵(首發於《世界博覽》2009年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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